悬崖边的傅盛,看猎豹坠落

资讯 3年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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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年底猎豹的最后一场管理层周会上,傅盛要求产品一定要调整,斥责团队“大家失去了初心”,还一度红了眼眶。这是猎豹第一次全面反思的大周会。只不过开完会大家却在私底下讲,其实整个公司失去初心的是傅盛。

这时的猎豹,已经经历了一系列的高层调整,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内容战略被抛弃,All in的机器人战略艰难前行。

行舟互联网江湖,不进则退。猎豹刚发布了今年第三季度的财报,总营收3.65亿元,同比下降60.3%,即便是剔除LiveMe拆解的影响,第三季度的总收入也同比下降46.7%。此外,占了营收大头的移动工具业务与移动娱乐业务均出现明显下滑,分别同比下降47.3%和70.4%。

一位据说是认识了傅盛十年的人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,猎豹移动真正的核心竞争力是傅盛,傅盛一定能东山再起,这个结论源自傅盛对于产品和用户天赋异禀的认知。不过,近年来傅盛的个人标签已经不是最初的“杰出的产品经理”。

傅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?

在傅盛的个人公众号里,由专业公关团队包装出“成功”的形象;数次营销都成为舆论的聚焦点,在鸟巢发布机器人产品时,跳水表决心,后来在被网友评论企业和代言人“没文化”,他直接反击;2019年面临“人设崩塌”一说时,他在朋友圈连用六个“傻逼”激烈回应。

图源傅盛个人公众号

只不过,当时被其强硬表示“公司很强大……今年50亿人民币收入,小十亿利润”的猎豹,如今在接连遭受被Facebook和谷歌暂停合作后,终究逐渐沉默。

如果傅盛还在悬崖边,那他一定能看到正在坠落的猎豹。

猎豹没有当下

工具的没落比傅盛想象得更加快且猛烈,在2015年5月猎豹股价攀升到36.63美元之后,很快开始断崖式下跌,目前股价不到2美元、总市值不到3亿美元。

迅速衰败的伏笔埋在转型内容化之时。

傅盛最喜欢的中国企业家是张一鸣,他腹背受敌把大公司打的满地找牙。不过,猎豹却是字节跳动崛起过程中的最大受害者,“头条是移动端的搜索”这一粗浅认知后来成为傅盛最大的反思。

一位接近猎豹的人士向锌财经回忆了当年猎豹步步紧追头条的场景:当头条的用户时长达到二十分钟左右时,猎豹还只有1分钟;头条做到30分钟时,猎豹做到15分钟;在字节接近40分钟时,猎豹大约在35分钟左右。

猎豹紧咬不舍,与字节跳动的用户时长差距越来越小。变局发生在2016年9月,原先纯图文的今日头条上线了短视频业务,今日头条的用户时长一下子涨到了80分钟左右,直接翻倍。

猎豹也赶紧去做线上视频,但这时内部才发现整个算法端、运营流程等能力全部都不完善。“快速上线搭了一个比较空的口子,但拼命追,最终也只是从35分钟上涨了4分钟左右。”

上述人士提到,无论怎么调算法、做爬虫,数字就是上不去,当今日头条开始做内容合作伙伴生态时,猎豹还依然在用爬虫这样粗糙的方式去聚合市面上能扫到的视频。

“这就是一种工具思维,从工具跨越到内容是很难的。”傅盛后来对媒体提到,在产品的各环节上的问题,大家都在吵架,吵着吵着那个产品就死了。

猎豹的决策一向如此犹疑不决、争吵不休。

在2016年,傅盛还把目光投向了印度,打算在印度做新闻聚合产品,但内部决策却一直在变,后来收购了New Republic、并入了InstaNews;曾经A轮以500万人民币投资Musical.ly,面对抖音的威胁时便并且试图推动其做一个中国版本,只不过,中国版40万DAU时,抖音已经到500万。

不想立刻缴械投降,傅盛打算拉上腾讯一起投资中国版Musical.ly,不过哪怕是出1/3的钱进行最后的阻击,腾讯也依旧认为短视频起不来。

2017年,傅盛决定卖掉Musical.ly。

他谈了两家,快手宿华和今日头条张一鸣,不过傅盛给出的交易方案是相同的:要卖就把图文流New Republic、直播产品LiveMe和 Musical.ly一起打包卖掉——宿华不要图文流,张一鸣则专门三次跑去和傅盛聊,最后Musical.ly花落今日头条。

猎豹内容业务的思路停留在了工具时代,在进入印度市场时,他想要追印度的最大的篮球比赛,第一反应就是在办公室里拍桌子让运营团队负责——没版权没关系,用算法破解就可以了。

提前看到了新闻资讯聚合产品和短视频上的风口,也数次做了尝试,但猎豹追求早期变现、反复追逐单用户价值更大的市场却始终不敢投入太多,保守杀死了机会,直播业务也在几经尝试后折戟。

下滑阶段的猎豹士气和资源都无法聚集,不敢全力投资未来,也就没有未来。

这是和百度一样的经典困局。曾经登上中国互联网市值第一的宝座,带头BAT、对标谷歌,但因错失了移动互联网的先机、尤其是信息流而陷入了长时间的追赶状态。

新兴赛道疯长,自身却战略摇摆没法专注投入。

来不及转型的上一代互联网企业,有过去的高光,也有一定面向未来的AI能力,但老将年迈,早已追赶不上时代。

卖广告的科技公司

猎豹放弃海外内容业务换来了约3亿美元现金,也换来了当日飙涨26.39%的股价。猎豹的内容战略时期正式结束,这也是傅盛最后的高光时刻。

在2016年猎豹就已经宣布“All in AI”,卖掉内容业务的这笔钱用在了机器人身上,也就是猎豹新的曲线。

猎豹机器人已经在不少场景出现,数据显示,截止到今年10月底,超过15000名猎户星空智能服务机器人上岗,其中包括35个城市的1000多个商场。只不过,猎豹口中所谓的构建成“机器人互动营销网络‘AiM目标营销’体系”的机器人们大多孤零零的无人问津,反应迟钝、功能也很鸡肋,有人称其为“行走的平板”。

业内人士告诉锌财经,猎豹疫情期间在全国商场投放的5000个多机器人,是以半卖半送的形式进入的。至于广告收入方面,以这样的体量尚不能形成规模效益,也寻找不到大客户、卖不出去高客单价。

有前员工曾对媒体提到,猎豹做机器人依然有工具思维的影子,就像一个线下的“工具”——也就是说,卖广告依旧会是机器人的重要收入来源。猎豹的本质都更像是一个广告公司,所有的工具和产品,最终是为了卖广告。

有相关人士透露给锌财经,猎豹曾经跟某官方媒体尝试建立合资公司以打开政府端的销售,该官媒负责政府采购,猎豹负责产品,销售则由联想的销售团队来负责——猎豹做的是买量广告渠道,在线下销售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。

不过,最终这一场背景、资源强悍的联合最终没有实现。该媒体和联想内部都没有通过这一方案,“猎豹的机器人不好卖。”上述人士提到。猎豹的期待再次落空了。

傅盛很欣赏马斯克,但相比于马斯克在SPACE X和特斯拉上的技术、资金投入,傅盛认为技术先进是伪命题,他眼里机器人是AI、硬件、服务、软件四要素构成,比拼的是工程化产品化的产品,在拥有基础技术之后更好地去匹配具体场景。这与AI公司技术驱动的思维大不相同。

猎豹机器人负责人曾远赴华东,找语义科学家帮忙优化自己的AI能力。科学家考察后发现,猎豹机器人的语义数据,2/3是逗小孩的搞笑内容,1/3是导航内容。“没有高价值的商业数据能用。”该科学家告诉锌财经,他直接拒绝了和猎豹的合作。

这一家披着科技公司外衣做广告的公司,怎么都显得不伦不类、怪异至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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